2007年11月比尔·盖茨与沃伦·巴菲特与大学生对话实录

巴尔扎克

你会问两位最富有的人什么问题？
　　这两位世上最富有的人截然不同——沃伦·巴菲特的410亿美元财富来自投资稳健传统的公司，这些公司卖保险、汽水、家具和鞋等基本产品。而比尔·盖茨这位现代天才创造了世界最大的软件公司——微软，赚取了500亿美元财富，他的最新产品包括视窗、Office和Xbox360。两人虽然不同但却很亲近，爱与美国最出色的学生交流，今天巴菲特邀请盖茨一同与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工商管理学院的学生对话。巴菲特于1950年在这里取得学士学位（巴菲特：当时我爱上了一位女郎，她对我全然不理睬，却跟夏威夷弹四弦笨的男子来往。于是我也学弹夏威夷四弦琴，但她对我仍不理不睬）。（众笑）
　　两人都有兴趣跟下一代商业领袖进行热烈的讨论，唯一的条件是教职员、父母和记者皆不能发言，只有学生可发问。
　　学生：
　　A：能跟世上最富有的两个人见面，我们都感到很兴奋。
　　B：有许多问题要问。
　　C：我整个星期都在盼望这个时刻。
　　D：我对能跟他们会面感到兴奋。
　　主持人：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工商管理学院欢迎沃伦·巴菲特和比尔·盖茨。
　　经商学院挑选的学生准备好发问，他们的问题没经过巴菲特和盖茨过目。首个问题是商界面对的最困难问题之一。
　　金玛汀：你们好！我是金融系四年级学生金玛汀，请问你们如何在你们的机构灌输合乎道德的领导方式？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手下的领导层所作的决定跟你们自己的类似？
　　巴菲特：我们已有足够的金钱，能赚更多固然不错，但失去一些也没什么问题。我们不能损失的是声誉，声誉一点也不能有所损失。
　　所以我要求经理们所作的决定不仅要合法，更要以“报章测试”的准则来衡量。假如他们知道某个行动将由某个不太友善的记者翌日在当地报章上报道，亲友和邻居都会读到，他们会有怎样的感觉？如果能通过这个测试，便没问题，接近不能通过的也应放弃。此外，他们可随时打电话问我的意见，但如果要找我，大多（决定）会有问题。
　　盖茨：我们的领导层成员大多在取得学位后就加入了微软。我们的业务算得上简单，就是编写好的软件。我们在世界各地都有业务，怎样跟供应商合作、怎么处理他们可能送赠的礼物等等都需要制定相应的规则。这便于我们了解员工怎么办事，也使我们对他们的行为有信心。
　　巴菲特：我应该指出，台上的人中只有我是大学毕业。（众人大笑）
　　盖茨：我马上脱去身上的哈佛运动衫，因为我没完成整个大学课程，我不该整段时间穿着它。
　　巴菲特：据我所知，他们不允许只穿半天。（笑）
　　泰丽·施妲柏：我是金融系四年级学生泰丽·施妲柏，请问盖茨先生，自你加入伯克希尔·哈撒韦董事局之后，是否考虑过在巴菲特先生退休时接手掌舵？
　　巴菲特：这个问题我得做笔记。
　　盖茨：我极荣幸能成为伯克希尔的董事，我在2005年12月才加入，报酬方面没有多少，不够付到这里的机票钱。（笑）
　　巴菲特：这部分我没听到。（众笑）
　　盖茨：但伯克希尔组织很独特，跟我本身的经商经验有很大的区别，因为我的生意主要跟软件有关。我希望能当个好顾问，确保伯克希尔能培养出成功的接班人。伯克希尔人才济济，他们都熟悉机构的独特制度，必定能胜任。
　　巴菲特：我们的董事每年获得900美元报酬，我也想付得更多，但比尔在《福布斯》榜上已领先我许多，我简直不想给他报酬。（众人大笑）
　　老实说，我们非常幸运，有的人为了要使比尔加入董事局会不惜一切，他加入伯克希尔董事局是为了友情。这花费了他许多时间，假如有回报也只是精神上的。但有他在董事局里，加上我们年龄这么接近，使我感觉很好。其实我比他年老。（众笑）
　　我知道假如我不在了，会有高素质富经验的人作决定，这使我衷心地感激。
　　秦丽·施妲柏：谢谢！
　　（此时比尔脱去了哈佛大学运动衫）
　　巴菲特：来了。拿他中学的运动衣来了。
　　拜仁·波普：我是精算学系三年级学生拜仁·波普；请问两位起初是怎么相识的？是否有不为人知的亿万富翁大会？（众人笑）
　　巴菲特：对，有这样的大会，但我们不说。（笑）
　　其实我与比尔是在1991年7月5日相识的。我的一位当《华盛顿邮报》编辑的朋友邀请我到华盛顿她的家里作客，她认识比尔的父母，跟他们相约在胡德运河见面，她说比尔也可能来。其他让比尔说。
　　盖茨：我妈妈好交际，常与友人相约聚会。我那时从不放假，完全专注于工作，所以当她说我该到那聚会，跟沃伦、嘉芙莲·格雷厄姆和其他一些人见面时，我说我忙得很。
　　但她力邀我前往，我仍不肯定，因为我只是编写软件，对投资所知并不多。最后我去了，在那里认识了沃伦。
　　当时我乘直升机前往，计划逗留数小时后便离开。但我终于留下来，一直在跟沃伦交谈，彼此开始了一段非常美妙的友谊。虽然我们有截然不同的背景，但我们感兴趣的和认为重要的事情却非常相似。所以，在过去14年里，我们会尽可能找机会聚会，一起打桥牌和高尔夫球，主要是讨论世界上的事情，想想事情的核心原因。
　　巴菲特：这件事的教训是——要听妈妈的话。（众笑）
　　马克·舒密兹：我是精算学系四年级学生马克·舒密兹，请形容一下你的典型工作日，还有你怎样规划时间使你仍有空闲玩Halo2和其他游戏？
　　盖茨：我没机会多玩Halo2。我与同事玩游戏，如Xbox Live，旋即大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我在世界街头赛车系列的表现较好。拥有想认真玩耍的工作真棒：如把玩最新个人电脑、浏览新软件、与研究人员坐下交谈等。我觉得自己有了最佳的工作，不过沃伦认为他的工作才是最好的，但我相信自己是对的。
　　我经常开会，日程表上满是会议。晚上孩子们睡觉后我写电子邮件，回答日间收到的信息，那时才有机会详细回应，周末我也发许多电子邮件。我每年有两星期假，到不受工作或任何事务骚扰的地方阅读和思考，好好思索将来。人们提供我东西在这个“思想周”里阅读，所以并不感到单调。我有25%的时间到欧洲、亚洲等地跟顾客见面，这有助于我考虑轻重次序是否正确、人们对什么有好的反应、会希望我们哪一方面做得更好。
　　巴菲特：我每年有五十个“思想周”，工作约两周。（众笑）
　　我的工作日会使你们感到意外，通常没有特别的计划，不常开会，我不喜欢开会。我经常阅读，希望能阅读得更快，那样我便能做得更多。我有许多时间在阅读，也花不少时间通电话。我们的业务基本上是自行运作的，我的工作是分配资金。我不喜欢每小时都填满要做的事。
　　比尔和我都非常幸运，我们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做喜欢的事，并能与自己选择的人共事。这些人棒极了，我们如愿以偿，我们真的非常幸运。
　　他的工作方式跟我的不同，但我们都喜欢自己的方式。这大概是我们各自采用的都是最具有效率的方式，因为这符合我们的个性和倾向。
　　杜化·和希：Xbox360后，电脑游戏何去何从？
　　盖茨：Xbox360很不错，可以说是开高清晰度游戏之先河，视觉效果很逼真。它的另一个重大贡献是使游戏社交化，具有“生活”概念，可让朋友加入游戏，有观众和比赛，使游戏成为社交活动。我们使这些游戏品种更多元化，希望吸引较年长者、较年轻者和更多的女性参与。
　　现在，每四年或五年便会有新的游戏推出，Xbox360后，我不知道新游戏叫什么，也许是720之类。新游戏的视觉逼真度可以改良得更好，有方法把音响编码，使清晰度比光碟更佳，但重点始终会放在发展游戏者的创意上。游戏将会有摄影机和语音识别功能，可跟游戏说话，不仅可用制动器，你拿起球棒或高尔夫球棒，摄影机会看见你在做什么，游戏反应有点像虚拟现实，因它能看见，所以会有所反应。
　　彭美娜·贝丝：我是市场学系四年级学生彭美娜.贝丝，假如你们丢下100美元钞票，你们是否会抬起来？还是让我这样的普通学生拾起来？
　　巴菲特（指向盖茨）：假如他走出去时丢下一角钱，如果他不拾起来，我会拾起来。（众笑）
　　主持人：随后，沃伦·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就好习惯、犯错和内在评价给学生出色忠告。
　　尼克·布可芙：我是工管系四年级学生尼克·布可芙，你曾获得的最佳忠告是什么？会不会影响你的事业？
　　巴菲特（转向盖茨）：我最能打动你的话是什么？（众笑）
　　盖茨：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与沃伦初次见面后，相约再聚会。他拿出日程表时，我看见他的日程表一片空白，便说“你成功避开了许多没意义的活动”。沃伦说“是的，你得精于说不，和选择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这是我从沃伦那里学得的东西之一，也是我最喜欢的，因为我说“不”时，可把责任推给他。
　　巴菲特：其实真正原因是我很少获得邀请。（众笑）我父亲给我很多有用的忠告，但他不对我说教，只对我潜移默化，从不指挥我做这做那，他使我明白内在评价比外在评价更为重要。有的人整天只想着外界对一些事会怎样评价而不是他们自己对这些事怎样评价。假如你的内在评价使你安乐，我想你会有愉快的生活。太注重外界评价的人，大概有时会感到虚假。
　　马利·蕾莎：我是会计系学生马利·蕾莎，大家都视你们为财经商务专家，以你们为榜样。当你们就一个想法或决定需要听取别人的意见时，你们会找谁？
　　巴菲特：老实说，我通常会去照镜子。（众人大笑，掌声）
　　我工作的性质使我得进行独立思考。如果我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做大多数人正在做的，这样投资肯定不行，所以必须要有能让我独立思考的环境和爱独立思考的性格。我有很好的伙伴——查理·芒格，没有人比他更聪明和更有素质，他教我懂得了许多。我们的想法很相似，有时我们会一起讨论，但这不常发生，因为我知道他会怎样想，他也知道我会怎样想，既然我知道他会怎样说，何必花钱打电话找他？
　　如果我作决定时需要顾问团，我便不该管理公司。我不介意担负责任，只是不要由投票作决定。我在投资界见过太多的投票决定，公司越扩展，作决定者便越均匀化，但我不认为大规模委员会能作出出色的投资决定。
　　盖茨：我所作的最重要的决定大概是公司该投放资源在哪种科技上，这跟沃伦有点相似。我得愿意作出不符合主流的决定，涉足尚未广受欢迎的领域。我非常幸运，遇到史蒂夫·鲍尔默——他是微软的行政总裁。我们每天都到彼此的办公室进行讨论，他倾向从商业角度着想，我倾向从科技角度着想。这些年来我们已约摸知道对方的想法，所以讨论起来往往很激烈。
　　如果我要作出非常困难的决定，我会跟我爸爸说，跟沃伦说，跟我太太梅琳达说。他们了解我在判断上的弱点可能对某些事感到太兴奋，忘了考虑其他一些角度。他们会纠正那些盲点，梅琳达尤其擅长这样做。应该多鼓励朋友和顾问纠正自己的盲点，例如有时我会在聚会上忘了和一些人打招呼之类的细小盲点。
　　巴菲特：女主人不会这样想。
　　盖茨：梅琳达在这方面会给我帮助。在重要事项上能充当顾问的人是重要的资源。
　　巴菲特：伯克希尔·哈撒韦是综合性生意，人员多元化，我们有40名经理，我鼓励他们自主，他们知道怎么运营他们管理的公司。犯错在所难免，但基本上一切由他们决定，他们不需要请示我们。分权方面我们开放得难以置信，但我们倚重头脑，倚重有头脑、有干劲和正直的人。他们所作出的决定大多是正确的。假如我们有多层委员会，向他们请示，相信我们会失去很多。
　　嘉莲·沛卓：我是精算学系三年级学生嘉莲·沛卓，你们属下有多名经理，刚开始工作的人该怎样做才能加速晋身高级管理阶层？
　　巴菲特：我刚毕业时不知道不平凡的人会有多突出，不过，他们不会因智商200之类而突出，而是因他们的行为、干劲和工作素质以及他们如何对待周围的人而突出。你有件事必须要做，无论喜欢与否，都要使自己能从容对着公众说话。这也许会花上一段时间，但这技能会有用五十或六十年。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做或会使你不安，这缺点也会持续五十或六十年。
　　这是必需的技能。
　　许多技能都是与人相处的技巧，能使你周围的人表现得最好是罕有的天分，这与智商无关，而与对世界和其他人的态度有关。这才能应该及早和自觉地培养，不需揭露别人的短处，不需比别人更聪明，能带出别人最佳的素质，便会获得巨大的回报。
　　盖茨：微软员工即使加入公司才三年也能升级，可能是因为他们精于策略或他们有领导才能，或是有个人方面的贡献。在这些方面有好的表现的人都有晋升机会。坦白地说，最理想的是三方面皆擅长，因为升到公司高层需要具备个人思考能力、与人相处的良好技巧和擅长策略。聪明的人多的是，这三方面也有不少人才，但罕有三方面皆擅长的。我对这常常感到奇怪，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也许是因为个人表现杰出的不需要寻求别人的意念；具备完美组合的人或在某方面不足，但懂得配合别人或补充不足的人也很罕有。假如我们能找到更多这样的人会是好事。
　　莱恩·曼狄克：我叫莱恩·曼狄克，来自内布拉斯加的奥马哈，是会计系四年级生，盖茨先生，数星期前我收到你的电邮，说如果我把电邮转寄给20人，便会获得1万元，但我仍没收到钱。
　　巴菲特：你以为他怎么能名列富豪榜榜首？ （众人大笑）
　　盖茨：我自己也收到许多垃圾邮件，最精彩的是每月付款若干，他们便替我支付诉讼费用。我正试图寻找那些人。（众笑）
　　莱恩·曼狄克：你们的事业刚开始时，什么事对你们的成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年轻人应该建立怎样的习惯？什么是我们年轻人应该学习的？
　　盖茨：我上大学时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爱让别人看到我不工作。我不上课，对学业不抓紧，然后到最后关头，如考试前两天，我便会认真温习，人们觉得很有趣。那是我当时的立场——不到最后的关头，我什么也不做。我开始经商之后，意识到这个坏习惯非常要不得，我花了数年时间才克服这个坏习惯。没人会因为我到最后关头才工作而称赞我，于是我仿照我以前不大尊重的那些学生，事事有组织，准时完成工作。这方面我仍在努力，拖延不是好习惯。
　　巴菲特：比尔能在车子里换衣服，所以我们的保险公司不接受他投保，他仍有少许这样的习惯。
　　说到习惯，最好有恰当的“英雄”模范，我在这方面很幸运。你仰慕的人会塑造你的世界观和你对将来的期望。
　　还有就是该尽量投资在自己身上，你是你自己的最大资产。在座所有人都有各种潜质，你们幸运地生活在这个国家里，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大多数人一生只发挥潜质的一小部分，投资在自己身上的是最佳的投资。
　　另外，我会追随自己的所好，我指的是使你兴奋的事物。我很幸运，很早便发现什么使我兴奋，不要仅仅为了钱工作，不要为你不喜欢的机构工作，不要为你不喜欢的人工作，每天早上起床都要感到兴奋。我替我心目中的英雄格雷厄姆做事，我不问会有多少薪酬，直至回到纽约，月底首次发薪才知道有多少薪水，因为我知道这样是做对了。追随你的爱好！
　　伊丽莎白·维雅：我是市场系四年级学生伊丽莎白·维雅，我有自己的小生意，请问你们对全球一体化怎样影响小商户有何意见？
　　巴菲特：我不认为那对大多数小商户会有重大的影响。如果你以客户认为合理的价钱提供商品，中国人或印度人是抢不走你的生意的。全球一体化对与我有交易的小商户没造成什么问题，而做大型纺织品、鞋或家具生意的在生产成本方面会受到影响。
　　盖茨：全球一体化是应该注意的事项，因为这改变了游戏的规则。但正如沃伦所说的，这不会直接影响小商户，小商户在当地提供适应差异化的产品，在远处的人不能这样做。全球一体化中最大的转变是中国的情况，在发展商业和高效率行事方面，他们比我们更像资本家。无论将来各位从事什么工作，都该视中国为全球一体化转变的媒介，想想这些间接效应对你工作的公司能提供什么机会，那很重要。
　　玛丽莎·庞狄：我是工管系四年级学生玛丽莎·庞狄，公众听得最多的是你们的成功投资或成功推出的新产品，你们曾做过的最坏投资是什么？
　　巴菲特：我做过的最坏投资？你有多少时间？ （笑）
　　我曾进行一些非常差劲的投资，但我不太介意，股东可能会介意，但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人生中不可避免地会犯错，最好不要在重大决定上犯错，例如选择配偶之类，但人总会犯错的，所以我作出投资决定时也必然会犯错。我可以试图尽量减少犯错，但我不能老想着错误，所以在这方面我不回顾。最大的错误是那些不会显现的，是疏忽多于做错。我们从没在任何投资上损失过那么多，我在有足够把握该行动时却没有去做的疏忽导致损失了100亿美元的利润。但好久以前我没买入微软不是错失机会，是因为我所知道的不足以让我决定买入。而其他投资我知道可决定买入，但因种种原因我没买入或只买入少量，我该写支票时却在犹疑。这些错误不会显露，没有“错失机会”这一栏，但我曾经错失一些重大的机会。
　　生活中常有胜利来之不易的感叹，部分原因是你知道胜利并不必然。我不会太介意犯错误，我知道许多人对错误耿耿于怀，这样做不值得。活着应该向前看。
　　盖茨：以微软来说，最大的错误是错过了将大受欢迎的东西，还有过早进军某方面的市场。例如以互联网传播电视、IPTV，我们早了5年进军，而现在才刚刚开始流行。再例如网上搜索发展方面，我们正在急起直追，这方面我们会加倍努力的。人们低估了我们在这方面的领先能力，但我们有不少后来居上的例子：互联网开始盛行，我们公司必须向那个方向发展，当IBM与我们脱离关系转而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是非常重大的考验。但我们对投入的项目有所选择，而像没招揽最出色的人才、把突破性软件结合我们正进行的工作这样的事才是我们最大的错误。
　　莫利·华斯：我是国际商务系学生莫利·华斯，你们是亿万富翁，平时钱包里有多少钱？
　　巴菲特：我们平时钱包有多少钱？我可以告诉你，今晚我们要参与扑克牌局，加入费是500美元，所以我钱包里最少有500美元，事实上比500美元多些。但我不希望随身带许多钱。比尔？
　　盖茨：很多时候我身上没钱包，只带着《桥牌难题》。如果我得排队等候或驾车时得慢驶，便有东西可供动动脑筋。
　　巴菲特：他最好今晚有500美元。（众笑）
　　盖茨：为今晚我多带了一点钱，参与牌局没问题。
　　主持人：问答时间接近结束时，有学生问及怎样可以改变世界，沃伦·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就成功的真正本质发表了使人意外的卓见。
　　丝德芬·塔坚斯：我是经济系四年级学生丝德芬·塔坚斯，许多同学寻求高等教育是要使世界变得更好。作为能影响许多人和概念的人，你们怎样作决定？
　　巴菲特：你每天都在改变世界，生育下一代也是在改变世界。父母塑造孩子的世界观，这每天都在进行，而你是导师。最佳的做法之一是使自己与高素质的人一起，因你会跟你周围的人行动一致，其实他们也受到你的影响，就像行星系统。你必定会在某方面改变世界，你会使世界变得更好，但你不能期望看到戏剧性的改变，这不是变魔术。你的行为会影响别人，成为其他人的榜样，你会找到办法使世界变得更好。
　　盖茨：我在这方面有一个想法，就是尽早给年轻人感受到没有像他们那样成功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和这些人为何不能成功。我们相信教育能使人发挥才华，给予人们平等的机会。最理想的是能到世界其他国家，生活环境不能跟美国相比的地方，这能使年轻人大开眼界。情况正在改善，有能力的人有机会参与医疗和教育方面援助，少数人已足以促成戏剧性的改变。
　　丹蒂·罗力图：我叫丹蒂·罗力图，来自内华达里诺，我们Z世代这一代人面对许多问题，你们认为我们面对的社会问题中什么最具有挑战性？而我们作为未来领袖该怎样做，才能创造更美好的社会？
　　盖茨：我认为是公平问题。现在不公平颇为严重，假如这问题太严重，会造成分化，使社会失去流动性，人们不再感到有机会。公平是美国的象征，所以我们必须重新履行对公平理想的承诺。而有许多就长远计划来说应该采取的行动没有进行。
　　巴菲特：我不能比比尔说得更好。我们很幸运，是美国人，并有聪明才智，还生活在这个时代，200年前我们的才智不会有多少效用。我们非常幸运，许多人没我们这般幸运。十年前我和比尔曾到过中国，我们遇见一些人，无论他们的脑袋有多厉害，他们也不会有机会，起码有一段长时间内没机会。所以，我们不但应该照顾国内不幸的人，更要以比尔和梅琳达为榜样，他们到世界各地给予别人我们认为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的东西。比尔为世界各地的人提供疫苗，那里的人遭遇很年幼便去世和家庭破碎等问题，对此我们可施以援手，你们这一代应该为这些问题努力。
　　泽雷·卡逊：我是工管系四年级学生泽雷·卡逊，如果你们有一种超能力，你们会选择什么？为何这样选择？ （众人笑）
　　巴菲特：一种超能力？比尔在这方面想得比我多。
　　盖茨：能延长寿命会是合理的选择。
　　巴菲特：你能说出方法吗，让我做笔记。
　　盖茨：我不要能够清除竞争者，那样没趣，就像随时能一杆进洞，能超快阅读会很好。
　　巴菲特：对。比尔阅读速度比我快三倍，我因阅读缓慢大约浪费了10年的时间。
　　如果说到能使愿望成真，我希望能降低核能对世界构成的威胁，那将成为你们这一代的大问题。世上有许多邪恶的人有邪恶的企图，怎样防止他们利用愈发普及的知识在世界各地造成重大的损害是最有智慧的善事，但我没能力做到。这是我的愿望，但问题如此棘手，这大概只会是梦想。
　　盖茨：我相信有一些基本的事是可以做的，例如孩子年幼时便给他们零花钱并坚守限额，让他们决定怎么用那些钱，今天买了糖果明天便不能买，使他们明白什么是局限。我们很幸运，孩子们自幼便能到非洲和亚洲，目睹那里人们是怎样生活的，明白现在美国的生活并不是常规，希望数十年后世界各地的人都能像美国人那样生活。我们希望人们能将他们作为普通孩子般对待，如果有人因希望能影响什么而接近他们，那将是很可怕的，每个孩子都应该以他们本身的素质和他们所做的事被评价。
　　巴菲特：我们的孩子在世人的眼中是很富有的，但他们不能预期继承我们财富的大部分。我所拥有财富的99%会用来做善事，比尔也持同样的态度。我们不要让孩子超级富有，他们会富有，这无可置疑，但我们抗拒朝代式财富，我认为这违反了美国精神。美国精神标榜平等机会，有能者便有机会致富。如果仅仅因生为富豪子女便成巨富，我认为这有违美国精神。
　　马修·保德：我是四年级学生马修·保德，来自内布拉斯加埃尔金，好几个东欧国家制定划一入息税制，在西欧也有压力要同样这样做，你们是否支持美国也推行划一入息税制，请说明理由。
　　巴菲特：我不会支持这样做，现时税制已经太划一，工资税已超过12%。这适用于入息起首8万至9万元，我和比尔的入息不用付这税，但对我们的雇员来说，这是重税。以我们的雇员为例，他们入息起首8万至9万元，要缴纳12%的税，另外还得支付入息税，而他们缴纳的税率有时跟我一样，有些甚至更高，因为政府把资本增值税率减至15%，股息税也减至15%。近年这些措施对富人是重大的优惠，却没减轻低下层的负担。而有关税率的说明，通常没提及12%工资税。所以我认为我国税制已太划一。坦白地说，我认为我和比尔的入息应该缴纳更高的税率。我们缴纳了大量税款，但税率很低，这税率比我25年前所承担的税率少了一半还多，而我当时所赚得的钱要少得多。他们真的很照顾富人。
　　盖茨：我同意沃伦所说的，为平衡预算，我们该采用较累进式税制。人们将会明白有需要这样做，其中一个方法可能是由富人承担较现在较高的税率。巨大的财富不会缴纳入息税，这也许有点讽刺，因此我和沃伦都认为税制多方面都该变得较累进式。
　　巴菲特：我大可不必付联邦入息税，20年前便可这样做。以我的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作抵押，每年向银行借钱作生活费，到我死后债项从我的遗产中扣除。这样我便可长期不用缴税。坦白地说这样不公平。
　　丹施夫：我是金融系四年级学生丹施夫，福布斯400估计你们的财产净值为910亿美元，这比世界最穷的70个国家生产总值之和还要多。你们认为你们的巨大财富怎样促进全球均衡繁荣？
　　巴菲特：这是连锁财富效应，繁荣来自微软产品。这些产品改变了数以百万计人民的生活，过程中能促进社会繁荣。我存放在保险库里的股票某些时间能用来换取货品和服务，基本上那些钱会花在我们认为最能造福社会的事项上，这是从全球角度而不是基于国家或区域性角度。我们希望这些钱尽可能花得明智，能改变世界各地人们的生活。这方面有两个因素：投入慈善金钱数目和行善效率。我认为比尔和梅琳达所进行的慈善行动规模最大，也是最有效率的，他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些钱用来改善世界各地尽可能多的人民的生活。有什么比这更具理性？他们以善心明智地运用巨款，我认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成功。
　　盖茨：关键是沃伦拥有伯克希尔的可观部分，我仍拥有微软的可观部分，而这些不会用在消费上，消费起来总会花光。举例说有人赚了5,000万美元，而他选择用这些钱建别墅和花费，这样是把资源转向他自己而不是用来帮助没他那么成功的人。如果因幸运和技巧，积聚了一些财富，然后把这些财富的大部分花在没那么幸运的人的身上，那便有点像罗宾汉，把富人的财富循环再用。人们有这个义务，越富有的人越有责任，不仅运用财富，更要运用头脑。
　　爱丽·信麦克：我是市场学系四年级学生爱丽·信麦克，作为大学生，我们不断地计划将来，预计十年后你们会怎样？
　　巴菲特：我很高兴你没这样问我的医生。（大笑）
　　如果我的健康状况不错，我会仍然做现在所做的事，因为我从事的是心爱的工作，不需要运动或智力的我都能胜任。我选择干什么？我选择每天早上跳起床，跑到伯克希尔·哈撒韦工作。我不预期这会改变，我爱现在的工作。健康决定我能继续多久，我已跟儿女说好，到我老得不中用时，他们就该来告诉我是退下的时候了。我还告诉他们最好一起来，假如只来一个这么说，我会从遗嘱中删掉他的名字。（众人大笑）
　　盖茨：10年后我会接近60岁。每次想到10年后，便认为那时我老了，我40岁时觉得50岁便老了，而现在我已接近50，但并不老。我一生的工作以微软为中心，随后10年中我花在慈善工作上的时间会比花在全职工作上多。不过我得找微软的青年才俊之一代我设定产品策略，那是我工作的主要部分。我爱我的工作，这工作很美妙，我会一直兼顾微软和慈善工作。
　　保罗·德斯：我是四年级学生保罗·德斯，主修工商管理和音乐，来自北科达他，请问你们怎样界定成功？最大的非商业性成功是什么？
　　巴菲特：两星期前，我在旧金山跟一名9岁女童打乒乓球，她叫艾莉。（问：你得多少分？
　　）比尔比我得分多。我认为自己表现不错，但这9岁女孩球技棒得令人反感，其实那时间她已该上床睡觉了，她使我们一败涂地。那有点丢脸。
　　盖茨：我在工作以外的目标肯定是生儿育女，这方面我才刚开始。有名气有财富的父母得面对独特的挑战，正确养育子女不容易，但我希望在这方面能成功，暂时仍没对孩子造成任何损害，他们似乎还不错。
　　巴菲特：许多人要求我们收养他们。（众笑）
　　他花时间在儿女的身上，我则花时间在曾孙的身上。我们的方法是一致的。
　　说到怎样界定成功，我的答案会使你意外。活到我这年纪的感觉到有许多人疼爱便是成功。到年纪渐大时，你希望爱你的人真的疼爱你便是活得成功，包括你的家人、同事、各式人等。
　　我认识一些非常富有的人，有学校以他们命名，人们为他们举行晚宴等等，事实上他们没人关心，我相信他们自己也知道，到那时一切都变得空虚。这些人包括名列福布斯400的，我不会说出他们的名字。到我这年纪所认识的人不少，其中包括从事普通工作的、各种处境都有。只要受到他们周围的人疼爱，他们便感到成功。
　　主持人：谢谢两位，很感激你们到来。
　　（2007年11月）
　　。